本報記者 陸綺雯 本報實習生 傅盛裕
上周，國內外智能手機行業都傳出了重磅消息。
8月17日，谷歌公司以每股40美元、總價約125億美元收購摩托羅拉移動，堪稱一樁“豪華聯姻”。谷歌此前主導了手機操作系統Android平臺的研發，除了供應摩托羅拉智能手機，還為HTC、三星等知名手機廠商提供服務。隨著摩托羅拉晉升谷歌的“嫡系部隊”，其他手機制造商紛紛謀求對策。有消息稱，HTC即將從Android平臺向Windows Phone平臺轉移，將在9月1日推出的數款新機型都采用了Windows Phone平臺。同樣采用 Android和Windows Phone平臺的三星，也可能因為 Android平臺空間的壓縮向Windows Phone“倒戈”。并購之后，原本走勢看漲的Android平臺向何處去，成為牽動全行業發展的焦點。
而在國內，備受關注的“小米手機”甫一亮相，就以“國內首款雙核1.5G智能手機”的高配置和不足2000元的中低端價格讓整個行業為之“側目”。網絡電商直銷的模式和“發燒友”的用戶定位也為尚未全面鋪開的“小米”籠上了層層懸念。
而到了本周，即將推出iPhone 5的蘋果也公布了讓業界嘩然的消息——蘋果CEO斯蒂夫·喬布斯辭職，蒂姆·庫克接任CEO。智能手機行業領導者蘋果的不確定，某種程度上來說，也預示著整個行業未來的不確定。
谷歌“和弦”
中國智能手機市場的發展引領全球，亦成為全球行業格局的縮影。易觀智庫EnfoDesk的統計顯示，今年二季度，中國智能手機市場銷售總量達1681萬部，環比增長7.5%。其中，中高端市場的摩托羅拉、LG、HTC等終端廠商紛紛開始發布新手機產品線，以“雙核”為賣點的新一代高端智能機成為市場“明星”。在電信運營商的推動下，深耕中低端市場的中興、華為等國產廠商也有不俗表現。市場調研公司IHS iSuppli也預測，今年中國智能手機的發貨量將增至逾5400萬部，遠遠高于去年的3500萬部。到2015年，中國智能手機市場將擴張至1.12億部，復合年增長率相當于26%，高于20%的全球增速。
在這飛奔的市場競逐中，有后來者的趕超，也有領跑者的落后。曾經的“帶頭大哥”——諾基亞的式微已是不爭的事實。市場調研公司Gartner估計，諾基亞在中國的市場份額從去年同期的23.5%大幅下降到如今的19.1%。這一頹勢很大程度上和諾基亞主推平價機型的戰略有關。今年二季度，使用Symbian平臺的諾基亞智能手機銷量比上季度下跌約25%，Symbian系統手機的市場份額也下降了3%。為了扭轉局面，諾基亞已計劃在北美地區停售Symbian智能手機，全面落實與微軟的合作，轉向Windows Phone平臺。
這是被智能手機逼出來的。在昔日霸主的沒落與智能手機新貴的崛起中不難發現，如今的手機市場，已從“終端之爭”轉向了“平臺之爭”。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谷歌此番收購摩托羅拉，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作為谷歌有史以來金額最大的交易，收購摩托羅拉有著明確的指向。谷歌CEO拉里·佩奇表示：“摩托羅拉移動致力于發展Android平臺，因此收購符合兩家公司的共同利益。公司在合并后將致力于進一步強化整個Android生態系統。”但業界普遍認為，谷歌此番“聯姻”摩托羅拉移動，更重要的意圖是吸納摩托羅拉的17000項專利技術，來抗衡蘋果、微軟等競爭者的專利訴訟，避免可能高達數十億美元的間接損失。
北京小米科技有限責任公司聯合創始人、副總裁黎萬強在接受采訪時表示，谷歌收購摩托羅拉，一方面當然是出于專利方面的考慮，另一方面，也意在將互聯網應用、操作系統和硬件打通，以應對強勢的蘋果。“這充分證明了智能手機時代軟硬件一體化的趨勢。未來的移動互聯網競爭，需要既懂硬件、又懂軟件、還要懂互聯網服務。”他認為，從“終端之爭”轉向“平臺之爭”，意味著硬件在未來手機戰局中所占的比重越來越小，而操作系統和移動應用帶來的互聯網體驗所占比重越來越大。當然，不是說硬件不重要了，畢竟，只有三者結合在一起，才能創造出更好更流暢的體驗。
事實上，收購完成后，業界對蘋果iPhone、谷歌Android和微軟Windows Phone能否實現預期中的“三足鼎立”格局尚未有定論。而在Android陣營內部，分裂的隱患卻逐步凸顯。
易觀國際高級分析師方麗介紹說，Android平臺采取的開放性策略是發展勢頭迅猛的根源。和摩托羅拉一樣，三星、HTC等知名生產商的部分機型也采用Android平臺。而在國內市場，華為、中興、聯想、天語、酷派、OPPO等手機廠商也推出了基于Android平臺的新機型。平臺開放的姿態對市場份額的迅速攀升有很大作用，但也暴露出系統版本升級混亂、大量盜版服務涌現、谷歌對Android用戶控制力降低等問題。
在平臺之爭的基調中，整個行業波瀾又起。對于谷歌來說，和就一定能大而強嗎？答案顯然仍是開放式的。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整個Android生態圈面臨重構。
“暗戰”蘋果
眼下，對于國內運營商來說，行業大并購的影響遠未顯現，他們當下要打的仗就是“蘋果”爭奪戰。
雖然業界普遍預測，iPhone 5不太可能像其前幾代產品一樣，成為大幅提振消費者信心的革命性手機。但并不妨礙國內三大運營商對其的爭奪，“暗戰”正如火如荼。
在iPhone 5的爭奪中搶得先機的是中國電信。據知情人士透露，中國電信計劃在今年年底發售iPhone 5，成為中國這一全球最大移動通信市場中的第二家iPhone運營商。中國電信是全球第一大CDMA網絡運營商，在目前公布的計劃中，CDMA版iPhone 5將在今年11月左右推出，電信為此籌措了15億元左右的營銷費用。行業分析師介紹，“中國電信的高端客戶數量在1300萬-1500萬之間，假設他們全部成為iPhone用戶，潛在的營收價值高達80億元-90億元。”
但在領先一步的同時，作為國內三大移動運營商中規模最小的一家，終端補貼仍是橫亙在電信面前的一道難題。以同行的數據作參照，聯通為16G iPhone4提供的補貼高達86%。聯通2010年財報顯示，3G終端補貼造成的虧損高達31.7億元，到今年1季度仍虧損19億元。分析人士認為，如果電信的終端補貼定得太高，將面臨虧損危險；而一旦定得太低，對消費者將失去吸引力。因此，最終的補貼可能和聯通情況相當。
2009年，中國聯通與蘋果簽訂了一份為期3年的協議，截至目前，聯通仍是中國唯一一家iPhone運營商。對聯通而言，在iPhone 4時代積累起來的高端用戶優勢必然要保持下去。從蘋果身上嘗到甜頭的聯通，對iPhone 5也是志在必得。據報道，日前，聯通高管已赴美就引進iPhone 5相關事宜進行談判。雙方也已達成意向性協議，此次談判涉及具體的銷售價格和補貼分成方式等細節。聯通方面期望今年10月能在國內推出iPhone 5。但明星產品16G iPhone 4高達86%的用戶補貼也讓聯通倍感壓力，在iPhone 5的協議中，補貼金額勢必成為運營商關切的焦點。
相比電信和聯通，中國移動和iPhone 5的“姻緣”多少有些戲劇性。今年6月22日，當時還是蘋果首席運營官的蒂姆·庫克到訪中國，第一站就選擇了中國移動。由于移動此前并未與蘋果公司開展業務合作，此次到訪引起了外界的猜測。
在iPhone 4時期，移動就已相中了iPhone背后的高端用戶市場。雖然聯通是國內獨家代理銷售商，但移動憑借免費剪卡等服務，已從聯通“挖角”了一些客戶。業內人士透露，北京移動近期準備了15萬張MicroSIM卡，專門針對使用移動卡號，又希望擁有iPhone的人群。截至今年上半年，移動的iPhone用戶已增至642萬。而在iPhone 5的競逐中，移動的懸念主要集中在技術標準上，蘋果是否愿意支持移動的本土技術標準TD-SCDMA？抑或在移動推出4G網絡TD-LTE后再與之合作？一切還遠未有定論。
與此同時，另一則iPhone新品的消息也引起了廣泛關注。一款名為iCloud Phone的簡化版iPhone很可能將成為今年下半年蘋果的主打產品。由于容量僅8G，存儲成本降低，該款iPhone產品預計售價折合人民幣2500元-3000元，這很可能掀起iPhone市場的“平價風暴”。在高端用戶漸趨穩定的情況下，吸引普通消費者不失為擴大產品覆蓋面的有效手段。在逐鹿iCloud Phone的道路上，三大運營商也已各施謀略。業內人士分析，未來很可能是三大運營商共享iPhone的局面。
小米“猜想”
當前對iPhone最切近的挑戰，來自一家新興的國內手機制造商。和喬布斯布道式的產品發布風格相似，8月16日，小米科技CEO雷軍(微博)特意挑選了北京富有藝術氣息的798藝術區進行小米手機的新品發布。一件黑T恤、一條牛仔褲、一雙“Angry bird”布鞋，雷軍的亮相被認為流露出了 “喬布斯情結”。而在發布會現場公布的一段視頻中，雷軍麾下的高管們紛紛將原有手機扔在地上，表示要換上小米手機。如此“高調”的新品亮相，在國內手機行業尚屬罕見。
小米手機確實也承載著市場的期待。從公布的硬件配置來看，小米手機可謂“領風尚之先”。據介紹，小米手機是國內首款雙核1.5G智能手機，處理器的主頻達到全球最快，比目前絕大多數主流智能手機的主頻快200%，相較新近發布的其他品牌1.2G雙核智能手機主頻也快出25%。同時，4英寸夏普屏幕、800萬像素攝像頭、1GB內存、MIUI和Android雙系統都讓小米手機“看上去很美”。相較iPhone和Android平臺手機的大紅大紫，雷軍強調智能手機在“各種應用、功能越發豐富的同時，卻弱化了手機信號、電池等根本性能，背離了通訊工具的初衷。”為此，小米手機使用1930毫安的大電池，超出主流智能手機電池容量近30%，支持450小時的聯網待機和15小時的連續通話。
據業內人士評估，同等配置放在別的品牌身上，市場售價不會低于3000元。但小米手機公布的售價為1999元，讓業界跌破眼鏡，甚至直呼“瘋狂”。在市場的訝異背后，雷軍有著自己的“算盤”。
外界有質疑稱，小米手機不足2000元的定價有“賠本賺吆喝”之嫌。對此，雷軍的回應是：小米手機的成本包括電子元器件、專利費用及模具費，目前的定價確實利潤較薄。但小米手機的整體規劃是在硬件、操作系統和互聯網上多線推進的“鐵人三項”策略。在硬件上維持不虧錢，通過互聯網應用與服務盈利，是雷軍的意圖所在。
互聯網的痕跡也體現在小米手機的各項服務中。雷軍強調，小米手機將充分聽取用戶聲音，快速試錯、快速迭代，“以往手機操作系統都是固化的，任何問題也只能在下一版手機中解決。但智能手機時代，蘋果的iOS系統每年都有一次大升級，Android則半年更迭一次。”但這一更新速度已跟不上互聯網時代的節奏，小米手機的MIUI將實現每周升級，充分根據用戶反饋解決需求，放大用戶的影響。小米還堅持開放原則，MIUI系統還可以兼容任何Android平臺應用，并刷回Android原生系統。小米手機的用戶定位是“發燒友”，雷軍坦言，“發燒友是小米的粉絲。用戶是在沒有更好選擇的時候用你的產品，粉絲則是產品忠實的支持者。”在未來的營銷中，小米手機不會大規模投放廣告，而是希望通過粉絲之間的溝通實現口碑傳播。在運作服裝電商凡客誠品的經驗背后，雷軍給小米制定了清晰的藍圖：使用電商方式降低消費者的進入成本，讓更多人擁有終端，再通過頂級配置和移動互聯網應用及服務留住用戶、形成口碑。
小米手機對行業既有模式的顛覆引發了進一步的猜想。由于小米手機將在8月29日起接受預訂，并在10月發貨，很可能與iPhone 5在同一檔期面世，能形成多大程度的競爭讓人期待。主打“發燒友”、經營粉絲口碑的“類蘋果營銷”能走多遠，也是業界關心的話題。
小米手機“出生”在這個時點，正逢智能手機行業拐點或至，在黎萬強看來，小米的出現恰逢其時，手機行業正處在一個巨大的變局之中，智能手機在互聯網的終端接入中越來越重要，因此，小米在研發手機時，遵循了“雙核、大屏幕、大電池、信號好”這樣一些用戶需求最強烈的點。
小米已經邁出了第一步，而未來的路顯然并不好走，對外如何抵御蘋果、三星、HTC等成熟終端廠商的擠壓，對內如何與魅族、華為等本土廠商競爭，都是不好打的“硬仗”。近日，魅族CEO黃章在網絡上公開表示“曾被某天使投資人以投資為名獲取了大量手機生產的經驗和商業秘密。”矛頭直指雷軍和小米手機。如何在爭議中前行，也是小米手機必須面對的“成長進階”。
易觀國際分析師孫培麟對小米手機的銷售前景并不樂觀，他表示，從長遠來看，小米手機未必會占據很大的市場份額，一來小米并非硬件廠商，手機產能有限；二來與凡客誠品類似的在線銷售渠道覆蓋能力有限，二三線城市是網絡盲區；三來用戶定位過于細分，集中在“發燒友”，普通用戶市場有待深挖。因此，閃亮登場的小米手機能給智能手機江湖帶來怎樣的風雨，仍是未知數。
但無論怎樣，行業共識已經形成——蘋果的出現改變了行業競爭的規則，智能手機領域的競爭已不再局限于硬件，而是硬件、操作系統、互聯網應用三位一體的競爭。